当前位置:首页 > 职场八卦 > 正文

从目白麦昆的2战1胜开始,育成失败的故事(一切的开始)

最后的最后,她没能飞起来。
陌生的街景在眼前飞速放大,无数广告灯箱和玻璃墙里透出的灯光织成细密的网,展开在漆黑的大地上。
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所谓天马的传说也不过是虚妄。就算跑得再快,马娘的背上也生不出翅膀。就像这样,世界上总有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的事,有些东西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
使她万众瞩目的,春季天皇赏三连霸的荣光,如今已随着裙摆上附着的羽毛一起被横风吹去,什么意义也没剩下,甚至都不曾出现在她的走马灯里。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十二月的希望杯。无论再多胜利,都无法挽回的那一场失败。
几乎没人再会去回想那场三年多以前的比赛了。但是她想。
“一次也好,能把时间倒转的话……”
……
银白色的流星切开一片灯火,击碎了都市夜间的繁华。所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哑然失色,其中也包括一个小小的、几乎淹没在人群当中的米色身影。
“一次也好,能把时间倒转的话……”
两个人心中所想的事情竟不谋而合。
“不想让任何人再悲伤。”
……
希望杯,是近年新设的、属于初等部马娘的一场盛会。因为时间在学年末的十二月,赛场又是王道向的2000米中距离,这场G1赛事几乎被视为是当年新马通往三冠王座的台阶。赢下这场比赛的马娘,毫无疑问将会被人们报以无限期待,也就是说,成为了“充满希望的”赛马娘。
——是说,如果第一名的话。或者退一步,哪怕前三名也可以,哪怕上揭示板……
“……目白麦昆以第六名的成绩被击败!这就是第一人气的魔咒吗?”
希望杯结束后的几个晚上,目白麦昆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响起当时实况播报员的这句话,想起那整场比赛的失败,越是不愿意回想,就越是占据整个脑海。
视线一眨眼的飘忽,脚下一步的迟疑,接踵而至的就是四方的十面埋伏重重包围。最终直线加速的瞬间,身边马娘速度不同而错开的身位,成为她最后的一线生机,她拼命向前伸手抓住了,心脏的节拍在胸中高呼着胜利,腿上的肌肉和韧带却不听使唤,拉伸程度即使达到能调动的极限,也始终无法再多向前迈一步——末脚原不是她所擅长的东西。十一,十,九,八,七,六,最后就定格在第六名。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目白麦昆都会把头埋进被窝里。几次她想偷偷哭出声都咬着枕头边忍住了,因为目白家的教育要求她优雅,要求她坚强,要求她的行为和大小姐的身份相符。失败虽然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不甘心极了,但是明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作为马娘的生涯才刚刚开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和自己的训练员一起。
她原以为是这样的,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真的升起的时候,卧室里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喂……祖母大人?”
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麦昆,希望杯的比赛,跑得很难看啊。”
“是。我已经和训练员讨论过这个问题了,认识到自己出闸和路线选择的不完善以及临场经验上的欠缺,今后一定会……”
这些都是她预先想到的说辞。跑得不好,家里兴师问罪,原来就是应当的事情,她多少有点心理准备。
“你能明白就好。不过比起那个,还有更重要的事。”
“从明天开始,学院会给你安排更有经验的训练员。”
“……”
麦昆整张脸唰地变了色,从额头一直白到下巴尖。
“……您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当初你说要自己挑训练员的时候,做了什么承诺。”
就在刚才,她明明白白想起来了。握住听筒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如果第一年没做出实绩的话……”
她都不忍心把后面的半句话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成了无法反抗的,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明明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她就是咬住了牙,死死捏住话筒。
“下个月你就升级了,那时候的竞争要比现在还要严酷得多。麦昆,不是家里没给过你机会……”
“是我的错,祖母大人,是我个人的问题,和我的训练员无关。”
“到现在为止,那个人都做得很好。训练计划的制定也好,跑法的指导也好,身体健康的管理也好……”
“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成绩证明的!接下来的比赛,我都能赢得下来!”
“所以……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候……”
突然迸出一连串的几乎带着哭腔的倾诉,而又忽然噎住了说不下去。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不是特意要打击你,麦昆,你听明白了。”
“就像希望杯只能跑一次,马娘的生涯只有一回,而目白家也只有一个麦昆。”
“如果失败的话,也不会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去做赌注,你的才能是用来天皇赏夺冠的,而不是去给新人训练员做试金石的。”
“记得时刻提醒自己,作为目白家的马娘,你肩上背负着责任。”
“也许在赢下天皇赏之后可以放给你自由,但是现在,不行。”
“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吧,明天会有人来联系你。”
咔嗒。不容分说地,那边切断了电话连接,只剩下寂寞的一串忙音。目白麦昆很久都没有放下那个长长的听筒,就那么举在耳边,铜像一样杵在桌子前面。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照在她惨白的脸颊上。
“出什么事了吗?”对床的生野狄杜斯问她。
“没有。”她说,“没事。”
……
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目白麦昆才堪堪赶到训练场。其实今天并没有什么训练计划,她原本也没必要来,但是明天,她就要换训练员了。
午饭时间已经到了,训练场的草地跑道上空空如也。经常会出现在场上的,排着队一边喊着甜点的口号一边行进的马娘队伍,现在多半真的在吃甜点。有时候麦昆也会加入那种队伍里,只是今天,她一点想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也不想跑步,只是坐在看台上望着底下那片细细地盖住地面的草坪发呆。
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远远比新马出道战更早的,学院的马娘选拔赛,就是在这片草地上举行的。在那场比赛里,同期的艾尼斯风神一骑绝尘,把马群远远地甩在后面,而麦昆就算拼尽全力加速,最后也只跑出了第七名。
“那位目白家的马娘,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强啊。”
“血统也不能决定一切,果然还是实际表现更重要吧。”
前来挑选自己担当马娘的训练员们议论纷纷。
“比起这个,风神真的是个好苗子。我一定能让她拿下德比冠军的。”
“喂,别说得好像你已经预订了一样啊。”
目白麦昆,她没有刻意去听,但那些话语还是顺着风灌进了她的耳朵里。
“真不争气——”
一边喘气,一边把耳朵背过去,这样就听不见来自那个方向的声音了,只剩下穿过气管的沉重的呼吸声。她抬起头望向天空,离她很远很远的天空,伸出手却无法触及的天空,好像在那里漂浮着的不是云彩,而是天皇赏的奖杯,是目白家的荣光。
“你是目白家最优秀的马娘,这一代夺得天皇赏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
“不进一步努力的话,不行啊。”
如果没有人能去相信自己,就只有自己去相信了。
目标仍然沉重而遥远,目白麦昆无法如此止步不前。说服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不停地跑下去,于是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她又在场上慢慢跑了起来。就在那个时候,参赛的马娘们多数已经散去,几个训练员围住艾尼斯风神七嘴八舌的时候,目白麦昆绕着场地在一圈圈地跑。新的训练员和马娘来了又走,太阳已经西斜,目白麦昆还在跑。尽管沉重的双腿几乎再迈不开步子,血腥味的呼吸传达着无声的抗拒,但她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虽然她并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为止,但她只是不想停下。
“已经可以了吧……!”
谁在说话?目白麦昆一愣神,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影。在她想要止步的那一刻,精神里绷得最紧的一根弦就被挑断了,再也没什么能支撑住她早已七零八落的身体,连对抗惯性都做不到,她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身子就向前倒了下去。
“真是的,这样可不叫训练……”
她没撞到地面。有人从胁下用两只手托住了她,青草味里混着一点深蓝色的甜腻香气。她睁开眼睛去看。
那时的目白麦昆并不清楚,只是看这一眼,属于她的命运之轮就已走向了不同的轨道。
……
坐在训练场上的目白麦昆,突然开始后悔了。假如那时候她没去看那一眼,而是站起来扭头就跑,是否就能躲开今日的如此结局?
可是没有假如,于是她终究逃不开。在那之后她不止一次地问,
“你能相信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我吗?”
“取得天皇赏……这样沉重的目标,你也愿意一起背负吗?”
“成为目白家马娘的训练员,和我,‘一心同体’的觉悟,你……做好准备了吗?”
在夕阳下的训练场,灯光里长长的河堤旁,深夜保健室的病床上,在只有一个人陪着她的时候,她执着地向那个人寻求着答案。
答案是,透过手心无声地传递着的,热烈而真切的温度。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有人做了,有人没有做。也许她曾经有几次在拖着矿车轮胎一点点往前走的时候怀疑过,训练员和训练员究竟有什么区别,但只要她想起那份温度就知道,从那个夕阳下的奔跑开始,一切就已经不一样了。
然而,这些天真的问题和答案只因为希望杯上零点几秒钟的迟疑就全部化为了泡影。她再也无法和自己的训练员一起走下去了。她此刻忽然觉得过去一年的时间是如此的短暂,短暂到让任何一个曾经的誓言都变得苍白而可笑;但突然又发现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漫长到在她心中写满了抹不去的记忆。背弃那些约定的人究竟是谁?是你吗?是我吗?目白麦昆被这个无法再回答的问题纠缠住,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祈祷着,期望有什么东西能拯救她脱离这片苦海。
“你在这里啊。”
救星来了。麦昆一下子抓住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转头望过去,看见了只在这一年里无比熟悉的脸。
“训练员……”
“我听到消息之后出来找你,宿舍里的电话没人接,想你大概是在这边了。”
训练员挨着目白麦昆坐下,两人似乎不用言说也知道对方彼此的处境,相对着沉默了许久。
“……”
“那个……”
“我想我该先说声对不起……来着。”
“关于赛程的计划,当初要是循序渐进一点的话……我没想到这些。”
目白麦昆想起那个时候训练员在白板上写的两行字,一行是"希望杯 GI",另一行是"一鸣惊人!",底下还附带一条有飘上去的斜线。画那条斜线的时候,训练员整个人都快跟着记号笔飞起来了。她看到那行字就想起训练员那副模样,就不由自主想笑;在体能训练的时候心里也想的尽是那行字,只要一笑出来,就觉得胸中还有无限的激情和动力。也许她过去和将来在很多事上都会后悔,但至少这件事,她并不觉得是错的。
“不对,不是这样的。”
“训练员能认可我的实力,让我去挑战大赛,我一直都很感激……”
“是我没能完成这个目标,我作为目白家的马娘,让观众失望了,让祖母失望了,让训练员……是我……”
想到这件事,她的声音逐渐破碎起来,终于又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把整张脸深深埋进手心里,不给人看自己泣不成声的丑态。
“唉,你还是老样子。”
有一只手从背后绕过来一点点为她理顺散乱的发丝,然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那个声音在她耳边细声诉说着。
“明天也许我就见不到你了,所以今天这些是我最后要说的话了,你听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优秀的马娘,从选拔赛的那天起我就认定了,我听到你的心声,是无可代替的特别的心声。”
“这些并不会因为一场比赛的结果而改变,我和你约好了要相信你,就会一直相信你,无论发生了什么,即使明天我不能再做你的训练员了,我还是会一样地相信,一样地支持你。”
“最不想看到的事,就是你这样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是你的训练员,就注定要和你一起承担一切,哪怕只剩一天了,也不能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
话音忽然一顿。麦昆有感于这莫名的空档,用手指尖暗暗抹去泪痕,侧过脸去对上自己训练员的视线。这话是一定要看着你的眼睛说的——训练员的脸上流露出这种意思。
“天皇赏,你一定会拿下的吧。我会一直等到那天,看着你夺冠的。”
天皇赏……
这个如阴影一样缠绕着她整个赛马娘生涯的名词,是她生来就被教导的、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又一次听到,忽然想起了之前祖母的电话里提到的天皇赏。
“也许在赢下天皇赏之后可以放给你自由,但是现在,不行。”
也就是说,如果她赢了天皇赏……
“……我会一直等到那天……”
在完成作为目白家女儿的使命以后,是否就有机会回头来弥补这一刻放手的遗憾?
一瞬间闪过的这个可能性,如晴空霹雳一样在目白麦昆的脑海中炸响。她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把旁边还沉浸在离别的感伤里的训练员吓了一跳。尽管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定下了春季天皇赏这个目标,但她的愿望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过。
“是的……”她说,“天皇赏,我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只要赢得天皇赏——就回到你身边。
——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就做出了这种决定,丝毫未察觉其中的荒唐。从那一刻起,她便不只是一个为了胜利而奔跑的赛马娘了。有什么东西还会比家族的荣耀,观众的欢呼和舞台的灯光更重要呢?从来没有人问,但答案却已经明明白白地写在她的眼瞳中央。
她拼命牵动自己的脸部肌肉去做一个扬起嘴角的表情,可是却又有眼泪失去了抑制从眼眶里一再流淌出来,在她干燥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新的印记,迎着年关时节的寒风,雕刻成哭笑不得的模样。
“到那时,你可要等着我啊。”
“我的第一位训练员。”
……

相关文章:

发表评论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