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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她是皇帝宠妃,边关传急报他手一挥,送她和亲敌国痴傻太子

故事:她是皇帝宠妃,边关传急报他手一挥,送她和亲敌国痴傻太子

本故事已由作者:六喜,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出发和亲那天,天空阴沉的可怕,远处的云黑压压一片,逼得人喘不过气。

李稷铭跌跌撞撞跑上城楼,此刻他身为帝王的骄傲全都化为灰烬,他声嘶力竭喊着我的名字,“真真!千真!”

身旁的内侍死死抱住他的腰,防止他太过悲伤跌下城墙。

我暴力搓揉双眼让它变得猩红,再加上逼出的两行清泪,因不舍而梨花带雨的美人形象顿时乍现。

准备完毕,我探出车窗,深情望向李稷铭,不舍、悲伤、痛苦都在一瞬爆发,而后我像是想到什么,低垂眼眸毅然决然的回到车内,克制隐忍,懂事的孩子有时更让人心疼。

而我费尽心机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在李稷铭心上留下足够重的一笔,让他确信我爱惨了他。

但我也知道,哪怕我不如此表现,他也会说服自己我是真的爱他。

毕竟为了大局主动请缨甘愿和亲做间谍的皇妃,总好过国势衰微被逼无奈去和亲的皇妃。

为了自己心安,李稷铭只能骗自己,我是因为爱他才甘愿牺牲。

而他自然也要表现的爱我,才能更好的拴住我。

也许其中会有几分真心,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在被告知可能会亡国后,支支吾吾的要我去和亲。

前方的路越来越宽,人烟逐渐稀少,我将从一个牢笼迈向另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但我从不畏惧。

颠簸了三日,我们终于走出京都界停在河谷打算休整一下,我坐在马车闭眼小憩,忽然我察觉出一丝诡异,没有侍卫喧哗吵闹,没有随从上前伺候,四周极其安静。

我尝试着叫婢女小桃的名字,同样没有回应。

我算到了路上会遇到一切情况,却还是被现在的状况弄得满头雾水。

忽然,有人迈着稳健的步子朝我的马车逼近,顾不得多想,我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车帘猛地被掀开,我紧闭双眼将手中的匕首胡乱刺出,脑子里闪过些不好的可能。

忽然我的手腕被抓住,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阿真别怕,是我。”

我试探着睁眼,果然是熟悉的面孔,我的震惊大于恐惧,“赵王?你怎么会在这!”

李承铭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没时间解释,你快跟我走。”

我甩开他钳制我的手,“跟你去哪?你不把话说明白,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李承铭见拗不过我,轻叹一声道:“我认输。”

这三个字将我的思绪带回到一年前,那时我在春光馆里做个跳舞的清倌人,每次我登场,春光馆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绝世舞姬名声在外,更有传言我是狐狸精,能勾人魂魄,食人心脾。

李承铭慕名前来看我,前排绝佳的位置,成堆伺候的仆从,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

再次相见我被醉酒的歹人逼进一条小巷,碰巧他的马车路过救下我,然后他直接把我带回赵王府。

我坐在马车里小声嘟囔,“什么王爷,和那些男人没什么两样,左右不过是馋我的身子。”

李承铭听到也不恼,悠悠开口为自己辩驳,“我不是姑娘想的那种人,此番寻上姑娘,是想让姑娘帮我照顾一个人。”

“谁?”我问。

“当今圣上李稷铭。”

我言语间带着轻蔑,“照顾?不是间谍帮你监视陛下?”

李承铭不怒反倒夸奖我,“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什么好处?”

李承铭胸有成竹,“我知道你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在春风馆跳舞也是因为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可以找宫里的御医帮她老人家治病。”

我没有犹豫,“成交。”

李承铭对我的干脆有些吃惊,“不再考虑考虑?”

我意味深长反问道:“我还有选择吗?”

2

李承铭赎了我的卖身契,将我带入赵王府,赵王府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还以为是赵王在外留情,才带回我这个青楼女子。

自我入府,李承铭除了上朝时时陪在我身边,看我跳舞,与我饮酒,还同我说些朝政。

现如今周朝内外交困,内有长孙丞相野心勃勃,外有武国、幽州虎视眈眈,当今圣上李稷铭整天风花雪月,他们这些忠贞臣子忧心忡忡,这才赎了我打算送到陛下身边,半监视半保护,防止陛下头脑昏聩,做出什么不利周朝的事。

我干了面前杯中酒,抬起袖子借着掩护冷笑了一下,周朝最大的内忧不就是你吗?

先帝第一个皇后的嫡子,却因皇后早亡被李稷铭顶替了东宫之位,有野心有能力,又怎甘于屈居人下,长孙丞相只是你明面上的棋子罢了。

像是酒醉初醒一般,李承铭直了直身子,“我跟你一个舞姬说这些干什么。”

李承铭这个人疑心极重,哪怕对自己的棋子也不肯透露实话,我也不抚他的面子,重新帮他杯中添酒,“可能是醉了吧。”

李承铭揉揉眼,“或许吧。”

那晚月色极美,微风乍起,吹着树梢影动,我忽然想起家乡的月,在无云的夜晚总显得那么明亮。

“给我舞一曲吧。”李承铭喃喃道。

“你会弹琴吗?”我问。

“我是一介武夫,不会伺弄这些文邹邹的玩意儿。”

我略微思索,而后嘴唇张合,一首小曲儿静静响在夜空,我随曲调起舞,绯色衣衫随风舞动。

一曲舞毕,一朵花瓣掉在李承铭肩头,我俯下身用唇瓣轻轻将它衔起,嘴上的胭脂蹭在他素色的衣衫上,像一滩血迹,红得惊人。

我转头将花瓣向他嘴边递,却被他扭脸避开,我松开牙齿,花瓣从他的胸口处下滑到地面。

“你在躲?”

或许是趁着酒意,李承铭没了运筹帷幄的姿态,反倒像个纯情少年,“本王……没躲。”

我见好就收,淡定起身道:“没躲就好,躲了反倒是心虚。”

“本王为何心虚。”

见他死鸭子嘴硬,我忽然想逗他,重新弯腰盯着他的脸,“你正妃侍妾一大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情爱一事?躲了不就证明你喜欢我?”

一阵风吹过,倒是给他醒了酒,他轻笑一声,“你怎么确信本王会喜欢你?”

我不慌不忙反问道:“那你怎么确信陛下会喜欢我?”

李承铭盯着我皱了皱眉。

“敢赌吗?”我问。

他像是来了兴致,“赌什么?”

“赌你会爱上我。”

李承铭没有回答,他继续盯着我一动不动,直到我有些惶恐率先打破沉默。

“你在做什么?”

“自然是看你。”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知道,主动权回到了他手上。

“看我做什么?”我佯装镇定。

他伸出手隔空摸向我的脸,或许是在摸我身后的月。

“我在想,”他缓缓开口,“引你如局,究竟是对还是错。”

3

赵王妃是英国公独女,也是太后的外甥孙女,自小半养在太后身边,本来她是要做皇后的,奈何偏偏喜欢上了李承铭,算是“下嫁”做了赵王妃。

她能接受李承铭的侍妾们,因为她知道李承铭对她们也就是逢场作戏,一个月顶多宿在她们房里不超过三天,但自从我来到王府,李承铭日日伴我左右,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终于在她劝说李承铭无果反倒被说成善妒后,她出手了,她进宫面见太后,而后便是李承铭奉旨入宫。

得知这个消息,我院里伺候的人人自危,生怕陛下降旨怪罪于我连累了她们。

我躺在美人塌上轻摇团扇,她们对李承铭太不了解,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美人乱了章法。

果然,没过多久,宫里便来人将我接进宫,进入宫门后又有内侍带我七拐八拐来到南书房。

进殿前我特意整理了一下仪容,今天这一身可是特意穿给陛下看的,我没猜错,书房内只有赵王和陛下。

李稷铭在看到我的一刻果然流露出惊艳,我同时也在打量了他,外表跟李承铭像了七分,但论心机却不如他的九分之一。

李稷铭微微点头,从侧面上了一个嬷嬷,掀开我的袖子看了眼我的守宫砂后,附在内侍耳边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内侍又转达给了李稷铭。

李稷铭显然很满意,他咳了两下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那个……听阿承说你仰慕朕许久,不知你仰慕朕什么?”

李家兄弟两人四双眼睛都在盯着我,我知道这是李承铭在试探我,看我有没有本事成为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低垂眉眼装作娇羞女子见到心爱之人的模样,“自然是音律,陛下您的音乐造诣当世无出其右。”

“那朕抚琴,你可愿为朕伴舞。”

我微微欠身,“民女遵旨。”

乐声在李稷铭指尖倾泻而出,我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没有早一步,也未迟一分,我的舞跟他的曲是最完美的搭档,为了做到这一步,我训练了上万遍……

一曲终了,我被激动的李稷铭拥进怀里,成了宸贵人,这个封号足以见得他对我的喜爱,我就这么被留在了宫里。

出宫之前,李承铭想办法跟我见了一面,交代了一下日后传消息的方法,事先在我宫外墙拐角处第三个砖头划一刀做记号,然后把消息塞进吃剩的糕点里,自会有人把消息传出宫。

交代完后李承铭迟迟不走,我嬉皮笑脸道:“怎么还不走,不会是发现自己喜欢上我了,后悔把我送进宫想认输了吧?”

李承铭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做梦吧你。”

他顿了一下,“我是想问你,我今天早上因为你而进宫,你害怕吗?”

我耸耸肩膀,“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过是利用赵王妃对你的爱,让陛下顺理成章发现我的存在,然后再编一套比如教我规矩,替陛下把关,或者是为了消除我青楼出身的影响,这才被迫把我留在你身边的说辞,每一步你都算好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李承铭难得情绪低落,“我这种人,什么都能利用,什么都算计得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不害怕吗?”

我抿嘴摇了摇头,“我说我害怕,你会收手改变计划吗?”

“不会。”李承铭的回答脱口而出。

我早知是这样的答案,也没抱什么期望,转身对他挥了挥手,“那我们就继续走下去吧……”

4

我以某大臣女儿的身份入宫,入宫后李稷铭便日日陪我,我们一起作曲、跳舞、踏青,他甚至亲手为我扎了只纸鸢,还把手扎破,因此我差点被太后惩罚,又是他一力将我保下。

一晃过了大半年,期间我尽职尽责帮李承铭打探宫内消息,也从未有风声走漏,虽然偶尔面对李稷铭会觉得内疚,可没有办法,他虽然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皇帝,他挣不来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我摩拳擦掌等着最后一战,尽自己全力帮李承铭兵不血刃得到他想得到的。

不料,这一切被幽州使团的到来打破,幽州使团进京的时候,除了邀我跳了支舞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使团回幽州后变故陡生,他们居然要李稷铭送我去幽州和亲!

得知这个消息,与我亲近的婢女安慰我,“幽州蛮荒之地生的野蛮人,什么痴心妄想的要求都敢提!娘娘放心,陛下对您宠爱有加,断然不会送您去和亲。”

我无奈地笑了笑。

幽州左贤王闻兀混在使团之中,说是见我一舞,便钟情于我,牵肠挂肚,思我念我,老单于膝下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他也就是幽州的未来,自然提出什么要求都不为过。

更何况,周朝与武国刚刚结束一场战乱,尚在休憩,根本无力再战,幽州就是笃定周朝没有一战之力,所以肆无忌惮威胁,哪怕是李稷铭拒绝也没关系,战争胜利,幽州获得的好处可不仅仅一个我。

一个妃子与周朝百姓相比,孰轻孰重,黄口小儿都能分辨,况且,见一面就要死要活的爱情只存在于话本之中……所以只能是他在幕后操纵一切,这幽州我定然是要走一遭。

而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他方寸棋盘上一颗漂亮棋子,我的死活无碍,我的感受更是无足轻重。

我叫宁千真,家在周朝和武国的一个边境小镇,因为战乱我成了孤儿,凑巧被他收养,他是武国太子魏呈,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培养成顶级间谍,为的就是帮他谋个天下。

我与李承铭的相遇是精心策划,李承铭把我送给李稷铭虽说不是他绸缪,但也在他的计划内,这次幽州左贤王也是,把我送去和亲,挑起周朝与幽州的战乱,武国便能坐收渔利。

我不知道他究竟谋划到何种程度,也许把我送到周朝,就是为了之后与幽州和亲也不一定,真是步步为营。

我从回忆中惊醒,李承铭还抓着我的手腕,眼神悲切又虔诚。

透过他的眼,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蒙着灰尘,却又那么清晰。

阿爹跟兄长被抓了壮丁,至今杳无音讯,多半是战死沙场,阿娘抱着我一路朝武国方向逃跑,路遇一伙流兵,他们抢了我们的财物,为了掩盖罪证,他们开始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我眼睁睁看着阿娘被乱刀砍死,她本有逃跑的机会,却为了保护我,撑着最后意识将我死死护在身下,还用带血的手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手上的血腥味,我好像现在都能闻到。

“就按你想的去做吧。”我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是我的,是阿爹阿娘的,更是无数个受战乱侵扰的黎民百姓的。

做好决定,我反牵住李承铭的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王爷,我有话对你说。”

5

我还是启程去了幽州,魏呈在路上派人交给了我此行的任务,趁机杀死老单于引幽州与周朝反目,兵戎相见。

“我一届女流,如何杀的了身经百战的老单于?”我问。

慕容递给我一个琉璃瓶,“这里面的东西足以杀死一头牛。”

我眼神空洞看着琉璃瓶,“就像是他给我我们吃的东西?”

慕容跟我一样,都是魏呈培养的间谍,不同的是他跟魏呈一起长大,说是魏呈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慕容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脸上,再信任又如何,还不是棋子,只要是棋子,魏呈就要将他的命死死攥在手里。

“千真,主上他也是为了大计。”

我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帮我报了仇,我又怎会不效忠于他,更何况……”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要比说清楚更有效果。

“更何况你爱他……”慕容的语气耐人寻味。

我深吸一口气,利用慕容对我的这份喜欢,我加深了魏呈的信任,这条路上荆棘遍地,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哪怕把别人也伤得头破血流。

我收好琉璃瓶,神情落寞又哀伤,“你回去交差吧,告诉他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慕容眼泪浸着泪水,他欲言又止,明知我这次任务凶多吉少,可他却连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他用拳头狠狠砸向墙面,然后飞奔着跑开。

确认他离开后,我神色自若拿出玻璃瓶,将里面的药一滴不剩全都倒掉……

又颠簸了两月余,我们一行终于来到周朝跟幽州的边界,闻兀早早等在驿站。

我们的队伍很长,刚见到我们的人,他就迫不及待骑马来到我的马车旁,用并不标准的中原话小心翼翼跟我打招呼。

见过老单于后我开门见山问闻兀,“你为什么喜欢我?”

闻兀低下头挠了挠耳朵,活脱脱一个纯情少年,“见你跳舞觉得喜欢,就求阿爹将你许配给我。”

“可我已有婚配,是周朝皇帝的妃嫔。”

闻兀猛然抬头,“不可以吗?”

我心里一惊,闻兀他的智力好像与常人不同,怪不得在周朝的时候,他从未开口,也从未提出意见。

“而且,”他继续说道:“而且之前有个哥哥,将你的画像给我看过,说你是天上的仙女,如果兀儿娶了你,脑子就会变好,阿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忧愁。”

我一拳砸到桌子上,果然是魏呈这个王八蛋!

倘若我真的毒死老单于,臣服于幽州的部族会蠢蠢欲动,周朝、武国也不会错过千载难逢的良机,战乱必然再起,天下将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恍然大悟,正是因为这样,老单于才不惜把幽州拖入战火也要让我来和亲,闻兀这种状态,若是能留下一子,幽州方有一线生机。

我深吸一口气,魏呈的野心比我想的大得多,之前的谋划全部要推翻重来。

“姐姐,”闻兀唤我,“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见见我的朋友们吧。”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打结,我头疼的紧,需要放松一下,索性跟着闻兀的脚步逛逛幽州。

闻兀带我来到不远处的马场,兴致勃勃跟我介绍起他的朋友们,“这个是闪电,我刚刚就是骑着它去接你的,这个叫珍珠,是我朋友中最漂亮的一个,还有这个,它叫乌云,它帮我夺得了好几次赛马冠军,可厉害了!”

“它们……就是你的朋友?”我问。

“嗯,”闻兀垂下头丧气道:“从小到大阿爹都不让我跟小朋友们玩,说他们只会笑话我,欺负我,伤害我,我只能跟小马们一块玩。”

我摸了摸闻兀的头,“今后我陪你一起玩。”

“真的吗?”闻兀受宠若惊。

“那是自然。”

闻兀脸上展开笑容,他伸出小拇指说道:“拉勾!”

我笑着勾上他的手指,就在那一刻,一个新的计划在我脑海中成型。

她是皇帝宠妃,边关传急报他手一挥,送她和亲敌国痴傻太子。

6

成亲前一天,我见了老单于,好在幽州规矩不像周朝,没那么繁琐无趣,我轻松见到了他。

对于我的到访,老单于有些惊讶,“不知公主有何贵干?”

和亲之前,李稷铭将我封为和硕公主,以他妹妹的身份出嫁。

我稍稍打量了一下老单于,一个再标准不过的老将军形象,霸气、果断,身上杀伐气很重,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在面对闻兀的时候能极尽温柔。

老单于的中原话比闻兀好得多,见他如此直白,我也开门见山,“我是个间谍,被派来谋害你。”

老单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白,眉头皱起的地方凹陷成一道沟壑,此刻他肯定在心里盘算,我究竟是什么路数。

但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很快稳住心神笑笑说道:“你将此行的最终目的告诉我,我肯定有所防备,你的刺杀将难上加难。”

我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老单于终于绷不住,眼神释放出危险信号,他冷着脸问:“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目光坚定,“我想要断战火、定天下!”

老单于没说话,眉宇间的沟壑却更深了。

我一介女流,他难免觉得我在痴人说梦。

我只能继续说道:“我是武朝太子派来的间谍,再加上我和亲的身份,想必您不难看出他想要做什么,但你我都清楚,魏呈此人刚愎自用、残暴多疑,绝不是天下共主的好人选。”

老单于微微颔首,但也没急于表达自己的立场,他还不确定我是不是在给他设陷阱。

我抛出我的筹码,“您戎马一生,为幽州挣得今天的地位,想必此时您最担心的,是您百年之后闻兀的安危吧。”

老单于眼神突变,也顾不上是不是我设下的陷阱,他有些失态,“你有把握保下兀儿?”

我点头,“我要天下太平,您要闻兀平安此生,只要我们通力合作,两者并不冲突,甚至相辅相成。”

见老单于动摇,我趁热打铁抛出手中的王牌,“您身边的一个婢女怀孕了,是个男胎,但您知道一旦他出生,闻兀将会被长老们放弃,幽州跟您有过节的很多,如果他被放弃将性命难保,所以您并不打算认那个孩子。”

老单于警惕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前几日闻兀带我在草原玩耍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的。”

身着华丽却没任何身份的孕中女子,敢对闻兀颐指气使,腹中是谁的孩子昭然若揭。

“你有什么办法?”

“我马上就要跟闻兀成亲,到时候自然会生下一个孩子……”

“你的意思是……”

老单于有些吃惊,毕竟将那孩子过继到我膝下,伦理上说不过去,但他仅仅迟疑了一瞬,就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吧。”

我松了一口气,跟老单于提出这个条件,着实有些冒险,但兄弟变父子,的确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既能保证单于位置的继承,又能保护闻兀性命。

老单于的身子骨若是没有人祸,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届时那个孩子长大,继承单于之位,兄长与父亲不同,一方面不会抢夺他的单于之位,另一方面总有孝义伦理牵绊,如此,闻兀下半生定会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我看着老单于的背影,头上隐隐闪着几根白发,他不再是马背上打天下的战神,不再是幽州霸主,此刻,他只是个想要守护儿子的父亲。

7

十个月后,我生子的消息传遍整个幽州,自然也传到李承铭跟魏呈耳中,得知我有反心,魏呈启动另一颗埋藏更深的棋子,试图暗杀老单于,并将罪名推到我头上。

我与老单于将计就计,以点连线趁机拔出他在幽州的所有棋子。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外的周朝,李承铭以日蚀为借口发动宫廷政变。

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与其说是政变不如说是禅让,李稷铭清楚自己不是天子良选,与其鱼死网破,倒不如主动让贤,保住一条性命,到封地做个闲散王爷。

李承铭这次政变,也不过是让人太后和一众老臣看到他的实力和能力。

当年太后毒杀了李承铭的母后,为了保护李稷铭,她自缢于大殿之上,也算是李承铭为母报仇了。

收到消息后我欣喜万分,李承铭登基,意味着我的计划完成了一半。

一年前我将李承铭拽进马车,就是向他坦白我的身份,跟他承诺我会帮他摆平外部阻碍,让他放心大胆去做想做的事。

李承铭拉着我的手迟迟不放。

“我都说清楚了,你还抓着我做什么!?”我有些恼怒道。

“你是武国的间谍。”

“是……”

“我知道。”

李承铭突入其来的坦白让我不知所措,“那你为什么……?”

李承铭轻笑一声,“说来讽刺,等我知道你其实是个间谍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但那个时候我刚刚亲手将你推到李稷铭身边……”

我嘴唇微张,眼神里都是不敢相信,“你说……你喜欢我?”

“绝世舞姬果真名不虚传,那夜月下独舞,硬生生跳进了我心里。”

我快速整理思绪,没有溺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眸中。

“所以呢?”我从他手中抽出手腕,“你现在打算强行把我留下?”

“幽州除了左贤王没人知道你真正的长相,我看左贤王也不像机灵的模样,找个与你七八分相似的人,定能糊弄过去……”

李承铭激动的说着自己的计划,没看到我越来越黑的脸。

“怎么?你不同意吗?”他终于注意到我表情有异。

我皱着眉头道:“魏呈让我去幽州,肯定是有任务要交给我,若是随便找个人做替身,不仅会打草惊蛇,还会让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不如让我去周旋应付,只有外部稳定,你才能更快牺牲更小的夺得皇位。”

李承铭眯了下眼,他眼中的我有些陌生,“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顿了一下悠悠开口,“我想天下再无战火。”

李承铭不屑一笑,“我、幽州老单于、魏呈都不敢将这样的话轻易说出口,你一个女子如何能成?”

我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很难,可我想试一试,不要用情爱捆住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应该相信我。”

李承铭靠在一旁紧闭双眼,半晌过后他缓缓说道:“我相信你,我按照原计划行动,剩下的……交给你了。”

下马车前他背对着我不舍道:“你一定不能伤到一分一毫!”

我微微一笑点了个头,但此次和亲,我就没想要活着回来……

8

忽然胸口一阵剧痛,将我从回忆中抽离,算算日子,又到了每月一次必经的噩梦。

魏呈给我们下药牵制我们,我已然叛变,他自然停止供给,幸好我找到了解药替代品,只不过跟真正的解药还有些出入,每次毒发,都是蚀骨之痛,而每痛一次我的命数就被削薄一次。

我赶走所有侍从,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任凭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像是落入冰窟,又像烈火焚身,仿佛有人将钉子钉进你每一道骨缝,不知过了多久,我吐出一口黑血,疼痛感慢慢消散,我缓缓起身,四肢还在抽痛,浑身被汗浸湿,像是刚从水中被捞出。

“值得吗?”是慕容的声音,从棚顶传来。

我用手帕擦干额头残留的汗,自我被魏呈收养,我跟慕容一同度过十余年,若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我,除了慕容我想不到别人,跟他,我不必伪装。

“值得。”我平静道。

慕容一个转身来到我面前,他眼底猩红带着怒气,“我觉得不值得!”

我的手帕擦到脖颈,慕容一把将手帕扯掉,“你别像个木头一样,我觉得这样特别不值!”

我微微低下头,他果然将我的心思猜中,周朝、武国、幽州,三个地方三足鼎立,必须保持平衡,一旦有一个地区过强或者过弱,就会将整个天下拉入战火。

“用我一条命换五十年和平,我觉得值。”我仰起头目光坚毅看向慕容。

慕容觉得我不可理喻,他愤怒咆哮道:“我觉得不值得!天不天下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摸了摸他的手背,从小到大但凡他炸毛,我都是这样安抚他,“这并非我本意,我也没想到李承铭会把我送给李稷铭,没想到又来了幽州和亲,既然看到战乱将起,我不能不管,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家,有什么不值的。”

一滴眼泪落在我的手背,慕容有些哽咽,“你胡说,你早就看出主上想要一统天下的意图,你出武国那一刻,就想好了要利用李承铭帮你达到三方平衡的目的。”

我仍试图反驳,“李承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甘心让我利用。”

“我也不是傻子,不也甘心让你利用。”

“对不起……”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淡淡说句抱歉,对于慕容,我是有愧的。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跟我走。”

“去哪?”我疑惑道。

“三国目前实力相当,单方挑起战争再无可能,武国皇帝不理会主上继续瓦解其他两国的提议,打算签署和平协议,可是……”慕容顿住,表情极其沉重,“可是主上签署和平协议的前提,是要幽州把你交给他。”

我平静点头,“为了顺利签署,老单于定然会把我交出去,按照主上的性格,我恐怕是会被折磨的求死不能。”

“所以!”慕容拉着我的手坚定道:“跟我逃吧!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

我抽回手摇了摇头,“我们俩再了解魏呈不过,他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的,我逃跑正好给了他不签协议的借口。”

慕容急的团团转,“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你走向地狱!”

“放心,”我将手心覆上他的手背,“我自有办法。”

我赤脚站在幽州的城墙上,城墙下是来签署协议的魏呈和李稷铭,听说,李稷铭退位后早已不再参与政事,但此次来幽州是他主动请缨,求了李承铭月余才能来。

看着城墙下熟悉的面孔,我打了个响指,一曲《长叹调》响彻云霄,随着乐声我翩翩起舞,红色纱幔随风摆动,风沙乍起模糊了我的视线,慢慢的曲声渐落,暗处保护魏呈的慕容忽然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冲出来试图阻止我,但为时已晚,我像只断线的风筝,纵身从城墙一跃而下……

慕容抱着浑身是血的我,身体不停颤抖,“千真你再撑一撑!我带你去寻郎中!”

李稷铭下马匆匆向我跑来,但我已无力顾及,伸出手抚上慕容的脸说道:“记得把我的尸体交给魏呈……”

说完,我的手无力落下,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嘴角却露出满意的笑,用我一条命换来天下几十年和平,值了。

番外

不知过了多久,胸中闷痛将我唤醒,洒进房间里的柔和日光告诉我,我还活着。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老单于,我捂着胸口慢慢起身,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单于说他敬佩我的毅力与勇气,所以在得知我的决定后,先是给我喂了假死药,而后又找来幽州第一勇士,给我传了些内功护住心脉。

他摸了摸胡子,“幸好武国太子见你身死没继续为难,我见他看到你的“尸体”的时候神情恍惚,不像是会赶尽杀绝的样子。”

我微微勾起嘴角,“也许吧。”

“你之后要去哪?”老单于语气有些揶揄,“我看周朝的赵王、武国太子身边的暗卫,甚至就连太子本人,对你的心思都不单纯。”

“不单纯吗?我背叛了他,他不弄死我我就万万岁了。”

老单于轻叹,“你还小,还不懂红尘中最难懂的便是男女情爱。”

“我不想懂了,就算您不救我,我身上残毒已深,也没多长时间好活……”我再三犹豫还是张了口,“还想拜托您帮我……”

我话没说完,老单于便心领神会,“做戏做全套,我会帮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我微微颔首表达感谢,老单于开门的瞬间,阳光从门缝挤进屋子,夕阳并不刺眼,温暖又柔和,自从被魏呈救下那刻开始,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开心,余下的时间我该信马由缰,为自己而活……(作品名:《绝世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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